95年冬天,家乡下了一场大雪,齐大腿深。
原野、河流、村子一夜不见变得粉妆玉琢,伸手出窗外,寒气凛冽。但是母亲的厨房烟雾缭绕,满室暖意。
家里的土灶台上端放着一台大甑子,长年水浸给木甑子一种微带暗色的质感,破旧的甑子盖下扎着白纱布,但是扎不住呼呼往外冒白色的香气。这是特殊的一天,在我童年的记忆里,有三种情况下家里会用上甑子。
最常见的是村子里的红白喜事,流水席上坐满全村老小,狗儿也闻讯而来,甩着尾巴在桌下钻来钻去,帮忙的乡亲端着棋盘大的传菜木托穿梭自如,这时候旁边总是放着两三个比我还高的大甑子,吃甑子饭,就是幼时对流水席最清晰的认知。
家里用到甑子蒸饭,常常是家里待客的时候。
我们当地待客的时候很忌讳饭里有锅巴,所以平常家里用铁锅做饭的时候,必须用锅铲从锅沿贴着锅底,盛饭到最后就只剩下最中间那一块像孤岛一样伫立在锅的中央,这样如果家里突然来了客人,随时都可以从锅心给客人舀没有锅巴的饭。
当有计划要接待亲戚朋友的时候,就必须用上甑子了,甑子蒸的饭不仅没有锅巴,饭粒之间没有粘连,一粒一粒无比饱满,有嚼劲有木头甑子自然的香。
最后一种就是进入腊月,母亲就要为过年做准备了,醪糟和年糕是小孩子最关注的东西,这两种东西都必须要用到甑子。
幼时一直有这样一种认知,糯米是一种很精贵的东西,只有逢年过节的特殊食品才会用上,醪糟汤圆、驴打滚、糍粑……甑子蒸出的糯米做成这些吃食,就显得格外香甜软糯,原滋原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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蒸出一笼粉蒸肉的甑子、舂出香糯年糕的石臼、舀出一瓢清水的葫芦瓢、刷出透亮盘碗的丝瓜瓤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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