乌丙安教授

传承国家精神的火种，推动生活美学的力量。2016年5月14日，由商界传媒集团、观澜湖集团承办，《中华手工》杂志、观澜湖新城、观澜湖艺工场、手艺网执行的“国匠荣耀·手工艺创新盛会”在东莞观澜湖国际会议中心隆重举行。中国著名民俗学家，民间文学家乌丙安先生出席盛会并颁奖。

多年来，乌丙安先生从事民间文学和民俗学的教学和研究工作，积累了大量一手材料，著有《民间文学概论》《民俗学丛话》《中国民俗学》《中国民间信仰》等一系列具有前瞻性和里程碑意义的民俗学专著，为中国与国际民俗学事业和民俗学专业教学的发展做出了卓越贡献，是我国第二代最富有声望的民俗学家。

如今，社会上普遍都在提手艺创新的概念，您觉得在这样的环境下，创新的趋势对传统手工、民俗的发展保护有什么影响？

这个话题很敏感，特别是现在提出匠心、工匠精神的口号后，大家都很注意。我觉得，第一不必担忧。我88岁了，很坦然，也不害怕现代化把这一切都断送了。千万不要把现代化的进程看得那么可怕。要记住一点，机器人、网络技术，难道不都是人类用两只手创造的吗？别把机器人看得那么神圣，也别因为它在围棋比赛中把我们战胜了就厚此薄彼，其实它背后的程序还是人设计的，事实上并没有赢过人。

有一句话一直记在心头：记住，手工技艺将和人类共存、共亡。这个世界上，一旦没有了人，也就没有了手工技艺。只要人在，手工技艺就会永远存在。

我们一直在提“工匠精神”，这个词也被过度消费。您觉得怎样的精神，才能算得上是真正符合手工的精神？

我觉得现在有一种倾向，只要是提出一个口号，大家都认真对待，这是对的。但另一方面，如果变成普通的口头禅，就不是个好现象。大家把工匠精神都移植到各自的行业中，并不一定是准确的。在今天的这次会议上来看，特别是专家学者和工艺大师们，他们讲的都是肺腑之言，也是经验之谈，这就是手工艺的特殊规律。这种工匠精神，将会以不同的速度和方式发展，有的工艺可以立竿见影，而有的则要五年、十年甚至几十年才有成效，这个不能一蹴而就。

工匠精神的提升和发展，不能当成运动来搞，要认真地分门别类。手工艺的各行各业分得很细，专业里的绝活都要根据自己的特性和个性，来发挥它的工匠精神。

我们一直在提手工的概念，但实际上现在手工的外沿一直在放大，请结合您一直从事的民俗研究工作来说，民俗要怎样与创新结合？

民俗这个概念不是守旧的，不要以为民俗学者都是保守的。民俗本身，特别是民间艺人、手工艺人、传统的匠人，他们从古至今都在创新。就以家传来说，祖辈传下来的技艺，也是在不停地创新，而不是几百年几千年不变，但这种创新是在母体里缓慢地进行。今天，由于现代化、工业技术、网络、数字化的手段，必然推动原生态的、传统的手工技艺逐步加速。在会上，我们看到工艺大师们介绍，有很多民间智慧，用这样的智慧改善原来的创作方式，这个都是常有的，是手艺人经常考虑的。我们常常说绝活，说的就是手艺不能丢，但工具可以考虑。实际上，那些电动工具，在细微之处，绝活的要害之处，还是用不上，只能用手工去完成。

就您研究这么多年的成果来说，您觉得手工艺如今面临的最大困难是什么？

一切手工艺都要考虑需求，如果某种手工艺对人类的需求已经不发生任何作用了，尽管它在历史上很尖端，很精致，但不需要的时候，停滞就得停滞，失传就得失传，进博物馆就进博物馆。我觉得手工艺，有些技艺终竟是要被淘汰的，到一定的年代，老百姓不需要了，就消失了。但也不必担心，只要是人们还有需求的，有价值的，就要补救，这离不开手艺人队伍里的能工巧匠。但手工技艺的传承一定要毫无保留，放开地去传授。过去，传男不传女，家传不外传，这些做法在今天可以说一点好处都没有，只有坏处。如果家传的绝活想传给后世，现在正是开放的好时候。我们有知识产权的法律，有专利法，保护我们的工艺美术大师的成果。

这次出席国匠荣耀手工艺创新盛会，您有怎样的感受？

我是民俗学家，从民俗角度来看待手工艺，就是要克服旧思想。现在一些工艺美术大师，因为独生子女，只有一个女儿，如果不想传给女儿，那就开放思想教给女婿。民俗学发展到今天，也成了现代的民俗学，要打开界限与阻隔，解放工艺美术大师的思想。我本身不是工艺专家，说到《中华手工》这本杂志，我们要根据当今网络时代的特点，把网络与杂志结合起来，而且刊物内容更要讲究而不要将就，不要受工艺刊物的限制，要想出新手段，办成既有视觉美感，又有开放性技术融入的媒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