陈景林,台湾工艺大师,“天染工坊”创办人及艺术总监,专注植物染30余年。著有《大地之华——台湾天然染色事典》等多本草木染专业书籍,被工艺界誉为“台湾染织工艺的推手”。他染出的每一种色彩,都来自于自然当中。
出生于1956年的陈景林,童年在山间林中度过,大自然给了他最初的启发。从台湾师范大学美术系毕业后,对色彩产生了兴趣,在复兴美工任职时,开始学习染织工艺。为了染布,陈景林带着夫人马毓秀和儿子从台北搬到了南投县居住,因为这里阳光充足,植物丰富,宽敞的庭院正好能调染料、染布,热情的邻居还会把废弃的植物枝叶留起来给他们染布用。
天然染色,早在周朝就有记录。路边常见的黄土、荒地摇曳的野花、蓬勃生长的草木、饱满的果实以及部分植物的寄生虫等,都可以成为染料色素的来源。到目前为止,人类所拥有的色彩数以万计。天染工坊在研究上有较大的进展,目前除了金色、银色和荧光色还不齐全外,其余各种色相,及其鲜浊色彩变化、间色调配等传统色的复原已经基本构建完成。
1989年,陈景林萌生出一个想法:考察中国西南少数民族服饰及染织工艺。这一决定的初衷亦是为了寻找到最本初的植物染。为此,他与夫人深入云南贵州的山野,对植物染进行长达10年时间的调查。10年里,他们唯一做的事就是学习、记录并保存有关植物染技艺的一切,并将它们带回台湾,让给更多的人了解知晓。
期间,陈景林除了记录民间传统工艺,同时做了不下三千个染色实验,每一个实验都记录了采集地点、萃取方法、时时间、温度、染色步骤等基本资料。逐一对比后,再做一些水洗牢度、日照牢度的测试,这样才可以衔接未来的实用需求,并从中淘汰大量实用性低的染料种类。
在那个交通、通讯、设备都不发达的年代,陈景林靠着双脚丈量着植物染的区域版图。搜集整理的资料容量巨大,写下大概25万字左右的文字资料,光是在一家服装杂志上连载就进行了4年半。当时,与陈景林同行的还有一些来自法国、德国、澳大利亚等地的学者,看着他们带走一卡车一卡车的染织绣产品,那种紧迫感让陈景林记忆犹新,他说,如果再晚一点去做调查,华夏少数民族最经典的一些传统服饰就会不见了。
如何将文化母本应用于现代生活,是陈景林一直在思考的问题。在贵州,他一度看到很多蜡染,技艺上堪称精湛,但同样的图案搬来搬去,创意消失殆尽。这段时间,陈景林想的是从现实生活中取材,例如,泥石流本身是场灾难,但完全可以把它做成画作,控诉人类对土地的破坏。还有故乡的山水,也可以用蓝染来呈现它的清静与丰饶。很多人以为用毛笔画上去也可以呈现同样的效果,但它很快褪色了。染和绘有很大的不同,染是进入线的内部,绘只是表面的化妆。把染色的材料当作绘画的笔墨来处理,这在人类的染色文化中算是不一样的创作。
如果把传统手工艺看成一艘船,那天然染色技艺只是帆,日常生活应用才是永恒的载体,技艺再精湛,如果没有载体,也只是徒劳。如今大家的居住空间倾向于简洁,我们的染色产品就要顺应这样的需求,这便是陈景林所认为的有效创新,好用的东西才会是好的作品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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