文/物道

打铁人李共标

在杭州，有一个年轻的打铁人。每天清晨，他便生起火，泡上一壶茶，然后开始了一整天的打铁工作。别人都觉得他的日子实在乏味，他寡言，也不多做解释。可就在我们耳中这沉闷的打铁声里，他却无疑是比我们快乐的。因为，他心里只有一个铁器。

杭州一座远郊山上，清晨六点，天气还微凉。此时，李共标已经开始了自己的工作。

利落地打开被封好的炉子，把一铲子煤炭送入，待炉火渐渐旺起来。他便抡起铁锤，开始一锤一锤结实地砸向被烧得通红的铁板。火红的炉子，飞溅的铁花，咣咣的锤声，就是这个打铁人的一天。

孤身一人，打铁去

李共标常说自己和普通的打铁人没什么不同，如果有，大概是以前的打铁匠都是做农具，而他则喜欢做茶器。

其实很多年前，李共标还是一个石匠。后来，跟着美院的老师打下手，来杭州做泥塑。在杭州，他爱上了喝茶。后来，自然地想要给自己做些茶器。“想了很久用什么材质做，后来发现自己最喜欢铁的硬气，跟什么都能搭配，沉得住气”。

不过大家还是没想到李共标这么果断。抱着一股痴劲儿，一个人突然就搬到了杭州郊外的一座山上，开始了“打铁”的日子。

千锤万炼铁打出

在山上，李共标只做两件事，喝茶，打铁。

平时，他趁自己打铁间隙的功夫，就会给自己泡上一壶普洱。有时候，也会有朋友从山下跑过来找他喝喝茶，聊聊天。于是，他做的茶器，从茶承、建水到煮茶的风炉，一个不落。

做茶器时，李共标选择了最缓慢的打铁方式“铁打出”。打铁出，只用一块铁片，反复捶打出想要的东西。用模具一天就可以做500个铁壶，而打铁出则要花一个月甚至更久的时间。可李共标坚持，“用模具做的每个都长一样，不像手打出来的，有活气”。

而“老铁”，则是李共标打铁的秘密。每隔一个月，他就会去杭州周边找风化得比较厉害的废铜烂铁。“这些老铁都有些年头，大多是二三十年前的，它们经过长时间的风吹日晒，表面会产生各种纹理，人的想象不足以做出这样的东西。”

也许是因为老铁本身的经历，也可能是李共标漫长的用心锻造，李共标的茶器，总是沉默地在一个角落里伫立，却有着一种无法忽视的自然生长的力量。

有茶喝，有铁打

闲下来的时候，李共标就去附近山上的树林里转悠，看四季的轮变，看细微的生长，偶尔还会捡个山里的野生竹枝带回工作室插在铁器里。“我喜欢那些枝杈，有粗有细，却过度地自然平和，随意生长，却和周遭融为一体。我希望我做的东西也是这样的。”

慢慢地，他开始用铁器记录他所看见的。凹凸不平的纹理，是水流长时间冲刷山的痕迹；弯弯曲曲的线条，是林子中一丛清澈的小溪流；一圈圈的漩涡，则是雨滴滴在石头上的纹理。

眼见他饶有兴趣地为铁器赋予了生命，可我还是忍不住问他，一人在山里的日子不无聊吗？他依旧简练地回应我，“不无聊，有茶喝，有铁打。”